结果同萧问泽和霍起二人对上目光。
六目相对,场面异常尴尬。
确切来说,是黎昭一人异常尴尬。
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
黎昭干笑两声,掩盖心慌,解释道:“我有东西丢了,回来找找。没打扰二位师兄吧?”
“没有。”萧问泽笑着朝他走去,看表情,似乎确实不大在意黎昭的逗留,“可要我们帮忙?”
“不劳烦师兄,我方才已经找到了,正要走呢。”黎昭摆摆手,再次同二人告别,随即落荒而逃。
就这样一路“逃”到了论剑台。
论剑台虽名为“台”,但实际上是个宽敞的广场。
广场被蓊郁苍松环绕,四角各有一根石柱,柱身镌刻着飞鹤流云纹,正是崇云宫独有的标志。
黎昭来得巧,正赶上授课开始。
广场上乌泱泱站了不少弟子,大都昂首挺立,等待着教习长老的指令。远远看去,颇有几分气势。
崇云宫几年未招到新弟子,今年也仅是招到黎昭一人,因此没有专门为新弟子开设课程,黎昭只能随这些入门多年的弟子一同修行。
他倒也不在意自己有没有作为新弟子该有的特殊照应,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定了。
他有心低调,连脚步都是轻悄悄的,却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
“诶,这不是那个新来的吗?”
此话一出,周围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仿佛在观赏什么稀世神兽。
很快,便有一人拨开人群,来到黎昭面前。
正是外门剑法教习,李长老。
李长老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五官硬朗,与黎昭预想中大差不差。
“你就是黎昭吧?你现在学习剑法还有些早,得先引气入体才行。”
“回长老,弟子已进入练气期了。”
黎昭恭恭敬敬行了礼,答道。
声音不算高,却清清楚楚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一时间,论剑台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新弟子入门才三日有余,就进入练气期了?
要知道,常人想要引气入体,短则□□日,多则一二年。
沉默过后,便是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李教习倒是镇定,微微颔首,拍了拍黎昭的肩,没说什么,走回队列最前面,干咳两声,把弟子们的目光拉回。
“肃静!今日要教授的,是崇云宫外门剑法第三部‘随云’第一式。要诀无他,剑随意走,意随心动。你们且看好——”
说着,李教习开始演示剑法。
黎昭顿时凝了神,眼神紧紧追随李教习的动作,不再理会周围打量的目光。
李教习身随剑转,步伐轻盈,如踏云端,灵气凝于剑尖,随剑光一同流转,浮云一般变幻莫测,时而凝聚成峰,时而散作轻烟。
“随云剑法,讲究的是随和与变化。切记将灵气倾注于剑身,心剑相合。”
李教习演示完毕,又领着弟子们将拆解动作练习几回,待弟子们将动作记得七七八八了,便归剑入鞘,让弟子们自己练习。
于是弟子们作鸟兽散,一时间,偌大的广场上,只余无数剑光闪动。
黎昭无剑,便虚握着手,有板有眼地模仿着李教习的动作。
不知是因为与他素来的理念不相合,还是因为他没有体悟要领,这套剑法于他而言,施展起来束手束脚,不够畅快。
在他琢磨着问题到底出在何处时,背后响起熟悉的稚嫩声音:
“新来……不,黎……黎师弟。”
黎昭转过身,正是不久前饭堂里被自己巴掌招待过的那个小家伙,名字好像叫……宋什么糖的。
这宋什么糖的小少爷还算有点规矩,没把自己的仆从们带到论剑台来伺候他。
眼下没人在后面给他撑腰,他的气势自然就弱了下去,蔫头耷脑,眼神飘忽。
“哦,是你呀,宋师兄。怎么,是想同我切磋吗?”
黎昭皮笑肉不笑,朝宋历棠走近几步。
宋历棠见状,不由自主缩着脖子连连后退,直到撞上背后的树,进退不得,才停下脚步,使劲摇了摇头。
黎昭见他这副怂样,心情大好:“又有什么事?”
“昨、昨日的事,我不同你计较了。”宋历棠哆嗦得像个筛子,却仍死鸭子嘴硬,瞪着黑溜溜的眼睛,俨然一只倔强的王八羔子,“我……我就是来问问你,你想要多少灵石?”
这阔少爷打什么主意呢?
黎昭被问得莫名其妙:“我要你的灵石做什么?”
“我们……我们做一笔交易。”宋历棠咽了咽唾沫,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给你灵石,很多很多灵石——比那些内门弟子十年的年俸还要多。”
“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放弃下次的内门选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