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雏咲真冬细想,其他三人也陆陆续续在抵达了井底。
高峰准星是第三个下到井底的人类,他第一眼就发现了位于梯子正对面的小祠堂,祠堂里祭祀着一具无手无脚的干尸,看得他心里一阵难受。
这……就是绳之巫女最后的下场吗?那么年轻、正值花季的少女,却不被允许有自己的情感,临死之前还要遭受巨大的痛苦,最后只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太可怜了。
看人都到齐了,冰室雾绘转身走在最前面,打开了井底石壁上的门。
门开的瞬间,众人只感觉一阵阴凉的风袭来,在看到那座长长的石桥时,几人是真的惊讶了。
巨大的洞窟中,一座石桥孤零零地朝着深处延展着,桥面两侧没有任何栏杆扶手,只是在道路的边缘零星点着白色的蜡烛,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奈落桥。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座桥时,雏咲真冬瞬间就知道了它的名字。
下一刻,他听到了神乐铃的声音,原本空旷的奈落桥上突然就站满了人,人们一个接一个,缓慢地前进着,领头的是四名神官,走在最前面的两名神官押解着一名穿白色和服的女子。
那是冰室雾绘,雏咲真冬的心里浮现出了那名女子的名字,下一刻,女子回头了,她脸上写满了哀伤和留恋。
那是过去的影像。自从灵力解封之后,他时不时就会陷入这样的幻视中,在平时或许还挺困扰的,不过在这样的地方,益大于弊。
看着这条熟悉的道路,冰室雾绘百感交集。
那个时候,因为她恋慕的人死亡,她的心情低落,只想着能再见那个人一面就好了,并不愿意就这样进行仪式。然而,现在她凭着自己的意志,自觉自愿地来到了这里。
“没想到冰室家的地下有这么宽广的空间。”环视周围的环境,高峰准星感叹着,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冰室雾绘脸上复杂的表情。
不由自主的,他出声询问:“那个……巫女大人,之前我们在冰室家里找到了一些资料……您是裂绳仪式的活祭品,对吗?”
高峰准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这个问题,明明他已经确定这一事实了,他却还是问了,这是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觉得内心有些酸涩。
“叫我雾绘就好了。”冰室雾绘看起来并不介意这件事,她温声回答,“没错,我是活祭品。”
平坂巴犹豫地问:“您……不恨吗?”
据雏咲真冬所说,冰室雾绘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但冰室家家主怕她因此对人世有留念,就下令让人悄悄杀掉了那个人,最后还把她押上祭台,举行了那样残忍的仪式。
这也是高峰准星想问的问题,在听到雏咲真冬说出那段过去的时候,他们一下就理解了为什么冰室雾绘会变成怨灵。
明明只是一名无辜的少女,却因为被选中,成为了巫女,那么多年都被关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无法尽情地享受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难得有了心意相通的爱人,却无法与对方在一起。最后,在正值花季的年龄要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
这样凄惨的命运,无论是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忍。
易地而处,不要说成为怨灵诅咒冰室家了,把黄泉之门完全打开报复世界都可以理解。
然而,高峰准星却没想到,摆脱了黄泉瘴气,恢复了理智的冰室雾绘竟然会作出封印黄泉之门的决定。
“恨过。”冰室雾绘带领着大家走在石桥上,眼含忧郁,“我也想和那个人在一起,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而且,封印黄泉之门是我的使命。”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
“说起来,”高峰准星问,“我们还不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封印黄泉之门呢,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这一次,冰室雾绘没有像之前一样,有问必答了。
她顿了一下,看了眼文月霭,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雏咲真冬猛地看向了那个和冰室雾绘一起走在最前面的文月霭。
冰室雾绘点了点头:“文月大人应该是想用别的方法封印黄泉之门。”
别的方法?那是还有本来的方法的意思吗?
雏咲真冬有些不解。
似乎是看透了雏咲真冬所想,冰室雾绘说:“我将以己身,永远留在此地封印黄泉之门,不让祸刻再度发生。”
说话间,几人走过了奈落桥,来到了一扇石门前,门上原本应该绘着一些图案,不过可能是因为时间久远,又或是黄泉瘴气的侵蚀,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冰室雾绘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大门。
一个凸起的圆形祭台就这么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中。
祭台的周围分别设立了五处机关,整个祭台和祭台周围的土地都染上了深褐、暗红、鲜红的颜色。
那是血迹,有陈年的、也有新鲜的,那些都是历代在这里经受了裂绳之痛的巫女留下来的血。
浓烈的血腥味让众人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