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舒服但不算优雅的坐姿,他的骨感的肩膀高高耸起,上半身以胸口为分界线,胸以上的部分随着他重心的移到左侧,以下的部分包括下身和双腿还留在轮椅正中间。
陶也知道这样歪着身子,自己的残态会很明显,感知平面上下的脱节感肉眼可见,所以他从不在外面这样坐。
但在这里可以,在黄朗面前可以。
“哦对了,北德资料,在第一个文件夹里。”陶也左手手肘撑在轮椅扶手上,吃力地往外侧着身子,右手从裤袋里摸出个U盘。
“牛,不愧是我陶经理,那位法务部最难搞定的,”黄朗接过U盘,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说服她的?传授点经验呗。”
要资料也算得上一门“技术活”,年龄不同职位不同身份不同,用的方法也不一样。有时候要哄着舔着,有时候要“威逼利诱”,有时候要“挟权倚势”,有时候又要卖惨诉苦。
陶也自觉手段算不上高明,再说各人有各人方法,他不打算教黄朗这些。
“我这招是独门秘籍,你不行。”陶也故意端了起来,闭眼摇摇头,轻抿一口咖啡。
“怎么就不行啊?你倒是说说看。”黄朗一秒上钩,急切地问道,就差没扑陶也身上了。
“你得这样,”陶也说完又往左边侧了侧,再用手轻轻推膝盖,双腿无力地往另外一侧倒去,整个身体呈一种别扭的姿态,他双手一摊,开玩笑道,“就这样歪着,可怜点,看着惨兮兮一残疾青年,平常找企业拿资料就能快些拿到。”
“要走破碎风你懂吗?得给人一种‘给慢了我会死在他们办公室的感觉’。”陶也演上瘾了,说完还故意咳了两下,单薄的胸腔剧烈起伏。
谁知陶也一个没收住,演得猛了真咳起来了。
黄朗吓得弹起来给他拍背,吐槽道:“我天,真够可以的,别真给自己整破碎了。”
谁知陶也马上收住了声,偷偷笑道:“心疼啦?”
“你......真咳假咳啊?”黄朗给整懵了,陶也刚刚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分明就不是演的啊。
“你觉得呢?”陶也笑笑,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把腿扶正了,整理整理微皱的衬衫。
“我希望是假的。”黄朗搅拌着手边的拿铁,茶匙撞得陶瓷杯壁叮咚响,低头小声喃喃,“我想你好好的。”
“逗你玩呢,怎么还真伤心了。”陶也拍拍他的后腰,抬头望着他轻声哄道。
黄朗哼了一声,自己还不了解陶也吗?关于这点,他嘴里从来没句实话。
“你熬太多天了,今晚必须好好休息。”黄朗翘起嘴巴,满脸不高兴,给陶也下了最后通牒,“今晚10点我就去拉你们审计会议室的电闸。”
“行,拉呗。反正我也够不着,那就下班吧。”陶也惯着他,竟然答应了。
审计项目组十几号人应该给黄朗发锦旗,要知道他们有多久没在12点前离开会议室了啊!
倒也不是陶也发癫,就是爱加班,主要是工作就是有那么两大箩筐,等着他们去做。
但陶也不想黄朗担心,他知道黄朗平常已经为自己操了不少心,时不时也得哄哄自家小狗。
陶也心里默默决定今晚就回酒店再加吧。
“黄律会来接我不?”他拽拽黄朗西装外套,撒娇道,双手掌心摊开交叠在膝盖上,屈伸着他并不灵活的五指,说,“天冷了推轮椅好冻手。”
“好,”黄朗握了握陶也薄薄的手,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10点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