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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立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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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铮轻抚着膝上惨遭辣手摧花的雀舌兰,惋惜无比,轻叹口气后,定睛对上韩束儿,温声道:“在下有东西要交给韩小娘子。”

晏菀这才发现赵铮坐的四轮车旁放着一盆正开着灿烂的“牡丹”?可现下不是牡丹盛放的季节。而这颜色也极为罕见——豆绿色和灰白色,更惊奇的是这婴儿手臂粗的一株花竟同时结出这双色花朵。

晏菀警觉地看了赵铮几眼,见他仍是那副温润无害模样,才收回视线,担忧地转头望向韩束儿,见她已紧紧咬住嘴唇,但上下颌仍无声耸动,是在拼命压制住某种厚重的情绪,可她殊不知她的眼已全然出卖,泪水在眼中打着转,泄露出悲伤。

“东边的方丈山野长一些矮脚牡丹,那日我避开所有人偷偷去了……”

*

了然庄再往东些,是方丈山。

阳春的方丈山,是那个时节越州最美的地方。不少光秃秃的枝丫经春风拂过,渐渐苏醒,抽出嫩绿枝芽。但除却幕天席地的绿外,一抹抹各异的艳色如燎原般火速攻占整座山。

——是花海。

春花何其烂漫!

但于赵铮来说终是普通了些。再往里一些,市井中有花匠冬日折出过馥郁芬芳的素馨梅花,要知道寻常人家中种着的素馨梅是没有香味的。这不春日花期至又有人挖出过粉黛如玉的矮脚牡丹,于寻常人来说这也是个稀罕物。

久久的,赵铮也心动。不过他要往更深处寻去。

那是因仙株又岂会生长在常境,自是独爱人迹罕至的飞岩峭壁。可要去到这样一个地方,于寻常人来说都困难重重,何况他的身患腿疾的半残之人。

他这念头起,有人是兴致勃勃,翻阅典籍游记,好一切尽在掌握中;有人是严防死守,竭尽全力扑灭念头、不身临险境,好一切也尽在掌握中。

如此默默对峙几天后,庄中管事精神头不济,赵铮支开了莫柏,带着副手杖,雇了辆车进山。

可他要去的地方,车驾又岂会去得了呢?

无路可行后,赵铮遣走车夫,杵着他那副手杖,一人缓缓地进山。

这春日的天,说变就变,一点也不可爱,前一秒还艳阳高照,后一秒便捅破了天窟窿,不停地泼洒着雨珠子。

山路本就难行,遇大雨,一股股夹杂着泥沙的水不停往下泄,泡胀脚下的泥土,一踩上滑得不行,若没有手杖,只怕人是站不住的。

但赵铮是腿脚有毛病的。就算有手杖人也站不住,没一会就连人带杖滚落下山。

他是个命硬的,不会轻而易举死去。这一滚,只给他表面留下些擦伤,骨头、内里无事。他是在一间破旧、已无人居住的茅屋中醒来的。屋中的气味并不好闻,一大股潮湿陈腐味,可有股更重的药腥味盖过它。

似是知他已醒过来,那股药腥味,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声响过一声的沉重脚步声。这便是他与老韩头的初次相遇,一个进山挖仙株的人遇上并救了另一个进山挖仙株的人。

不过老韩头运气比他这命硬之人的确好上许多,他不仅捡到个人,还挖到三株绿萼华。两人就这绿萼华谈了许多,又扩展开来谈了许多,颇有相逢恨晚的意味。

雨停后,老韩头知他腿脚不便,背着他出了深山,临了还送了株绿萼华给他。

伯牙既遇子期,老天是不会让知己天隔一方。了然庄中长久雇请的王花匠因病痛不再来了,向管事推荐老韩头。某天赵铮正为那株移栽的绿萼华发愁时,正巧又遇上第一天刚上差的老韩头,他是个种牡丹的好手,几句便解了赵铮的症结。

*

“韩叔说他祖上久居洛阳,先祖手札中曾载过一种灰白色的牡丹名为水墨天衣,他穷极一生也想再现这绝世名株。我试过无数的牡丹花,唯独在这株绿萼花身上试验成功。今日便托给韩小娘子了,也算是不负昔日这一番知交。”

“韩叔之事,我亦悲伤良久,韩小娘子还请节哀。”

韩束儿将绿萼华接过,搂在怀中时,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这结果与昨夜晏菀得出的结论相符,可其中仍不少可疑点。为此,晏菀仍狐疑地紧盯赵铮。

可她的心事,赵铮如何不懂,轻笑着反问晏菀,“刚刚无所居中那么多人,世子妃是一个也记不住了吗?”

刚刚?什么人?

晏菀一脸疑惑。赵铮摇头失笑,不语。

“我看见了,欧娘子、秦三哥、木家郎君、王三叔……,他们都还在。”一旁的韩束擦擦泪,瓮声瓮气道。

“这雀舌兰是我用死老鼠养大的,它开的花本该是白色,同这半灰色的绿萼华一样,也是日日浇灌特调的药水改变其颜色。这花本不详,杀孽太重,可在下十分喜欢这些遗世仙葩便绞尽脑汁另寻他法,留住了。每次花匠侍弄完,也都会遣去盥洗一番,一是这花的汁液有腐蚀性,二是这花花粉招蜂引虫的……”

还不待赵铮话语说完,韩束儿就焦急地打断道:“赵……四公子,这雀舌兰也是从我爷爷那得来的吗?四公子曾听过或是见过我吗?”

“不是,韩叔并不识得雀舌兰。家中藏书万千,有许多是前南越珍藏的古籍,在下偶然间翻阅到一册《阴匮二十三遗录》,其中载录了不少瑶山深处九黎二十三寨同阴匮宫的详情,便起心动念了。也曾遣人去过瑶山,可无所收获,最后还是在府中仓库中找到几枚花种。”

“韩叔谈起家事,总是一脸欢歆,他总同我说他那三个孙儿乖巧懂事,夸得最多也是韩小娘子,既善操持家事,也能传承他衣钵、种的一手好花。在下也并不知他家中竟是那番光景,还是在韩家韩叔葬礼上第一次见过韩小娘子。”

韩束儿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唇也咬得更紧。晏菀知至亲离世之痛,如吞下的一根针,在那一刻起便生长在血肉中,无法剔除,日常无事,可只要每次提及、想起,那根针便扎得血肉模糊、疼痛异常,旁人无法劝说得动。她拍拍韩束儿的肩以示安慰后,便抬头直迎赵铮目光,犀利问道。

“那为什么那日赵云澜质问你这一切,你不做解释,全应下?”

赵云澜也是赵铮心底那根同血肉交缠生长在一起的针,每时想起,都会殷殷刺痛。赵铮嘴角泛起苦笑,声音低沉如蚊声,犹不可闻,“她心中既已认定这些事是我作下的,那再多的解释也无法消解。”

这抹苦笑很快便消失,赵铮还是那副玉人模样,淡淡的笑,淡淡的音调,多情又无情,道:“这与世子妃又有何干!”

“在下既已与韩叔结成莫逆,又岂会加害于他。他的死在下也追查到一些线索,今日也正想交给世子妃。请世子妃同在下来。”

莫柏推着赵铮往轩榭处走,晏菀同韩束儿紧随其后,几人穿过一条常常的廊庑,便听见一个嚣张又洪亮的声音,振振有词地大声念叨着。

一时间,晏菀整人个红得欲滴血。就连前方的赵铮也停下转头玩味地打量起晏菀。

怎么会是他来呢?

若现下有条地缝晏菀真想立即钻进去。

太丢脸了!

“赵铮你这小白脸,胆敢拐带本世子的世子妃,你快快将她给放了出来,不然本世子踏平你这破山庄!”

“老子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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