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那么残忍,求你了”,他说,那双哀伤的灰色眼睛望着我,一点不肯退缩。
我抬起头,望着天,天不是蓝色的,灰蒙蒙的一片,也没有云,只是压抑着,也不见雨,只是安静着,也没有风。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我张开嘴喃喃自语,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多想懂他的心,我恨不得把他剖开好好地看看他在想什么,我多想让他快乐,可我不明白,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好难受,真的,心里像是有一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神,万能的神,告诉我,他在想什么。
“看着我,好吗?”,这是神的指示吗,我低下头紧紧盯着他不断张合的嘴,“一直,一直,都要看着我,我,一直,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我看见了他的浅薄的嘴唇,看见了他苍白的脸颊,看见了他的眼睛,看见了他的额头,看见了他乌黑顺滑的长发。
可宁次他去哪儿了?他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他?我要怎么才能看见他?
一张温热的手掌捂住了我的眼睛,“在你的心里,雏田,我一直都在你的心里,你看见了吗?”
眼前是一片漆黑,只有不断的回忆涌上心头。
拽着日差叔叔衣角的宁次,害羞地躲在日差叔叔身后的宁次,朝我伸出手的宁次,对我笑的宁次,站在灵堂前的悲伤的宁次,中忍考试时愤懑的宁次,屈服于现实的宁次,平和柔顺的宁次,还有现在,可靠地陪在我身边的宁次。
他说得对,我们对于彼此并不是那么不可或缺,也并非是多么重要的人,可那些已经一个接着一个离去的人,都成为了将我们联结在一起的无法逃离的锁链。
我不懂他在想什么,他也不懂我的心,可这不重要,如果往日成为了我们的血肉,那我们共享这躯壳的一部分。
神啊,神啊,这世上是有神的,不然我的物质的躯壳为什么会痛苦,明明它还这么年轻。
我是谁?我是往日铸成的我啊。已不存在纯粹的我,我只是旧日的遗骸,在旧日的遗骸上长出的新的遗骸。
我高高地仰起了头,眼泪消失于微笑的嘴角。
“人是为未来而活的”,我说。
“人是凭着过往而存在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