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了这些没了神志的死魂比超度容易多了,这不失为一个最简单且轻松的破解之法。
柳芩元看着那些被沉蝓顷刻杀灭的死魂,轻笑了一声,似觉她无知:“你以为就你沉蝓聪明?当初上界的仙佛们也可以斩灭这些魂魄,为何偏偏派了袁傀生来镇压?灭魂无数的罪业可比杀生深重多了。”
不久前,沉蝓拔剑之时,便相当于被迫承担过其中罪业了,结果被瞬间剥夺了神志,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柳芩元说话的口吻夹枪带棒,但沉蝓是何许人也?自然不会惯着他,呛了一句回去:“他们怕罪业,我可不怕,我沉蝓就算彻底身死也没什么的。”
“你,你胡说什么呢?”方怨一听,跳起来伸出小手狠狠捂住了她的嘴,“你不可以杀它们,也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不知寂明的具体去向,不能在此久留。
舜华心中浮躁,总有些心神不宁,问柳芩元:“谢淮和霍雪迟当初是怎么说的?就没有其他别的法子取剑吗?”
“霍雪迟只知道却邪能封印死魂,不知其他。而谢淮也只说酆都日后若再有一座城主府,就让我把那些死魂放出来,将新府给拆了。”柳芩元断然道,“想拿走剑,要么杀,要么超度了这些死魂,没有其他办法。”
他说得直截了当,看这那些身上散发着微弱白光的死魂,舜华心中陡然升起了一阵无力感,他们超度不了这些死魂,也承担不了那么重的罪业。
沉蝓蹙眉思忖了片刻,忽而看着柳芩元笑了起来:“我这个师弟算无遗策。除了对山上的人以外,他凡事力求万全与稳妥,必是知道自己来世会来找剑,所以布下了此局。”
柳芩元有些讽刺道:“你怎么知道谢淮是怎么想的?那时的他性格阴鸷古怪,且修为已经不似从前了,若非他的灵魂印记还在我的灵身之上,我绝不会替他做今日之事。”
“排斥?却邪是师父给他的第一件东西,他为何会排斥?”沉蝓故作惊讶,一只手地轻掩上口,“难道那浑小子在师父身死后变心了吗?”
变心?听到这个词后,柳芩元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他的内心深处居然觉得沉蝓这句话侮辱了那个男人,就算天下痴情人众多,但不知道为何,柳芩元就是隐隐觉得没有比谢淮更痴情之人。
但沉蝓也点醒了他,却邪是离夜认谢淮为徒,并带着谢淮修行的一个开端,于情于理谢淮都不该厌恶此剑,将剑丢弃在酆都。可他在尚未化出人形以前,便能感到主人后来对自己的态度很复杂,既厌恶,又不舍。
侠忽间柳芩元忽感自己好似失去了某段记忆,因为他也不知谢淮对剑的厌恶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府门前袁子霖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将指尖血印在怀中傀儡之上,而后手中飞出悬丝,径直穿过将墙上之魂的躯体,燃烧起烈火,将它们牢牢锁在原地,一时间那些魂魄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了,他口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缚魂。”
袁子霖以自己的精血牢牢锁住了那些魂魄,令死魂再也抽不走半分。
魂魄们变成了一阵阵血红色的雾气,宛如湍流,源源不断的朝府中飘去。
那是血缚咒,是道门中的的禁忌之术,反噬极强。
暗夜里,那些往府中汇聚的血红色雾气犹如一朵巨大的曼珠沙华。
袁子霖倒是个豁得出去的,令他做出这断尾求生之举,以禁术炼魂的缘由舜华也能猜到一二,是为了给府中的傅桐缩短炼化这些魂魄的时间。
舜华不禁有疑,袁子霖也是聪明人,束缚这么多的魂魄恐要耗尽他毕生修为,若无好处或是受到威胁,一介女鬼,凭何能让袁子霖愿意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横竖不能让他轻易得逞,舜华淡淡地扫一眼袁子霖所施咒术,斟酌片刻后,几道灵刃从手中飞出,正正落在了袁子霖所控的一缕悬丝之上,将其狠狠切断了去,给血缚咒上破出了口子。
咒法被损,袁子霖口吐鲜血,但他不敢打断自己所施之术,只能在原地忌惮地看着舜华。
破口处周围的魂魄终于又有了动静 ,它们好似被炙烤般再次痛苦地叫喊起来,开始在墙上胡乱游走。
袁俸爹娘身死那天也是中了此咒,血缚咒生生将他们魂魄抽出,受尽无尽折磨而被禁锢,最后诛灭。袁俸根本不敢想爹娘在临死前受了怎样的痛苦,他恶狠狠地低咒了一句:“袁子霖,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畜生。”
袁子霖以一己之力强撑着施展此术,倾尽自己这半生所有心血,以血缚咒锁下这么多鬼魂与死魂对抗,也是破釜沉舟了。
沉蝓站起身来,掸了一下身上尘土,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似带了几分蛊惑的意味:“袁俸,你的机会来了。去吧,去你的另外半道残魂夺回来。”
袁俸心中压抑了许久怨气与怒火,沉蝓这么一怂恿,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杀意,没再犹豫,赤红着眼掠身而过,穿过死魂直奔袁子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