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难。”,帝荀平静说着,未受任何影响波动,他的肩头停落下了一只金色机关飞鸟。
梦悬紧了紧拳,盯着那鸟雀在想些什么,随后道:“窥天镜是你故意让我抢走的。”
他看着那双淡漠的眼睛,确定了,这飞鸟与那隐月阁中的精妙器物相似,玉雪亭又是隐月阁之手建造,从中猜测得出结论,帝荀恐怕就是隐月阁的阁主。
数月前,他从隐月阁抢走窥天镜,过程太过顺遂,也大概是帝荀的用意。
为了让他看到窥天镜中的未来。
梦悬:“你想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知晓。”
梦悬停顿下来,思考着这人的话,须臾后低声道:“我不明白……”
帝荀道:“窥天镜中你所看到的……”,他顿了顿,“便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窥天镜中,他身死魂消,他的命剑刺入了他的心脉,他最终选择了自戕。
是何原由,才会让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去死,梦悬心中早就有了些猜想,他只会为了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这也是他不敢让师尊抽取他魂魄的原因。
可师尊与他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他才刚确定这人的心意……
““它”是上古神时期唯一还没被封印的存在,当“它”完全的占据你的身躯,成为你后,整个世间都会陷入无尽的灾厄。”。
男子慢慢说着,“如果你不去做这件事,那玉浊定然会替你做这件事。”,帝荀侧眸,抚摸着肩头上的飞鸟,神色微黯了黯,“就如前一世,他为何会死在祭神日,那是他逃脱不了的命运……”
祭神日一去不归,梦悬在那之后一直寻不到他的肉身和灵魂。因念入魔,入魔后他屠灭六门,猜测到了师尊可能身死道陨。
而后不久,梦悬察觉到了“它”的存在,那时的它很是弱小,徘徊在他的周围,想靠着吞噬魔气获得力量。
师尊或许在祭神日杀死了“它”,可“它”侥幸逃脱,活了下来,在最为脆弱的时候,“它”本能的想要吞噬魔主的力量,活下来。
梦悬并没能如“它”所愿,而是选择了在死之前,将其一并带走。再然后,他回到了三年前,他的身体成为了困住“它”的一道禁锢,与之相融,互为影响。
窥天镜中他杀了自己,也是为了泯灭“它”的存在。在“它”未完全苏醒前,只要他死了,连同一起的,“它”就会消失。
梦悬:““它”到底是什么?”
“上古神时期留存下来的最后一只凶兽。”
梦悬:“师尊的命运与它有何牵扯?”
帝荀所说的命运到底是什么?为何师尊无论前世还是如今,都会选择诛杀“它”的存在。
“他们最初都出现在万剑冢,”,帝荀微敛下眼帘,似回忆着说道:“无论是玉浊,还是那只凶兽,他们都来自于上神界。”
神界一战,无数凶兽和上神搏杀,那场战役里众神陨落,剑冢成为了混战的遗址。
原古凶兽出现在剑冢,师尊也出现在剑冢……
上神……
梦悬知晓了为何帝荀说这是命运。
“你出现在我的梦中,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告诉他该做什么,怎么做,确保说完这些话后他一定会这么做。
那只飞鸟从男子的肩头飞走,帝荀看向他随之移开了目光。
“还有其他办法吗?”,梦悬问。
没有答复,帝荀平静说着,“我们都一样,不希望他死去。”
在那些过往的回忆里,一遍遍的试图改变结局,违逆天道,种下机缘,帝荀浅淡的眸瞳望着天边,纵然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心中所想,却是相同的。
为了这一个人,他们必须义无反顾的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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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荀一共在窥天镜中看到过四次不同的结局。
第一次,玉浊于入门后战死陨落。
第二次,他为人的心口种下“铉”,封存了他的力量和记忆,妄图让他避免灾祸,能够活下来,然而依旧死亡。
第三次……在重复第二次所做之事后,他让人在灵月山脉多出了一份机缘,可还是不能阻止。玉浊于祭神日重蹈覆辙,死后尸身魂魄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他最绝望之时,帝荀再次回到两人相识的第一日。他从剑冢将人带回,收为座下弟子,重复着他能够做的,和该做的一切。
细微的变化累计,因果也在悄然中多出其他的可能。他知晓了梦悬的重生,也知晓了他们在做同样的事。
第四次,窥天镜中的结局终于发生了改变,不再是玉浊身死。
一切都该结束了……
出现在梦悬的梦中,他已然确定了这次的结局。
他送出了最后的一份机缘……虚天阵法……
灰黑色的眼眸看着天空落下的雪,他伸手去接,雪花落在手心,一片接着一片。
玉雪亭的雪越下越大,漫漫白原中,他只剩下一人站着。
盘旋的机关飞鸟落了下来,抖动着翅膀发出一声孤寂的鸣叫声。他有些想念那个人了,大抵是这雪地天寒,总会让人陷入回忆,胡思乱想。
只是不断的堪破天道,他已没了机会再与之相见。终究是融于这天地之间,最后消亡的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