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的情景,分明是宗郁琛想若无其事的翻篇,等他不再回想起那些痛苦,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抹去他们之间关系的裂痕。
莫久已经不想和他单独出去玩了。
他沉默的坐在床边,开口道:“我不想去。”
宗郁琛顿住,反问道:“为什么?”
莫久不敢看他眼睛,垂眸盯着脚尖:“没意思,我不想去了。”
宗郁琛注视着他蔫蔫的眉眼,不再追问,只道:“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莫久感觉自己很累,“我哪也不想去。”
他把拖鞋蹬掉,重新缩进了被子里,背对着宗郁琛摆明不想说话。
宗郁琛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坐到了床边。
莫久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宗郁琛不依不饶的将它拽下来,固住他的身体,用手背贴他的额头,却摸到满手的眼泪。
宗郁琛愣了下,掰过他的身体朝向自己,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半晌,莫久才小声说道:“没有。”
他耷拉着眼皮,任由无法控制的眼泪从脸颊上滚落,“我只想和我爱人一起旅游。”
宗郁琛静默片刻,侧眸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禁锢住他的腰,俯身吻去他滑落在耳尖上的眼泪,轻声道:“可是,你除了我,不能再爱上别人了。”
莫久试图掰开他的胳膊,这几天积压的委屈和恼火再也抑制不住,他满目腥红:“我为什么不能爱上别人?”
宗郁琛垂眸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贴他的脸颊,道:“如果有,我一定会弄死他。”
莫久挣扎不开,胸口忽然涌上有破罐子破摔的火气:“那你最好先弄死我!”
“即使我爱上别人,”他终于用力推开他,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仿佛他是陌生人一般,吼道:“你就算真有本事弄死他,我也给他陪葬!”
宗郁琛没料到他突然爆发的情绪,分辨出他话里的含义,愱忮的怒火瞬间席卷,阴郁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气极反笑,冷嗤道:“你宁可维护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也要把我放到对立面吗?”
莫久死死攥着被子,深知话已出口,没有反悔的余地,“与其假惺惺装□□你,为了他去死又能怎么样?”
“他凭什么让你为了他去死?”宗郁琛轻蔑的讥笑,手攥的死紧,修剪平滑的指甲把手心掐出了血渍。
宗郁琛克制着错乱的呼吸和眼底的疯狂,阴冷道:“即使是死,你也得和我同棺而眠,等化成骨灰,我们的灵魂和骨肉永远无法分离,你也永远别想离开我!”
莫久本就是气上头才说了昏话,却听宗郁琛这样说,眼中的挣扎却忽然带着一丝茫然。
宗郁琛发觉他眼底的惶恐不安,呼吸倏地停滞一秒。
他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尽可能避免过度的情绪影响思路,道:“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假设,这解决不了问题。”
莫久怔怔的望着他,摇头讷讷道:“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会用'陌生号码'接近我,不会拍那些照片,更不会用别人的身份猥亵我。”
“是不是我和你上床你就会放过我,”莫久感觉脸颊有泪滑过,这些话他在他心里闷了很久,如同一把随时落下的利剑,从混乱不堪的恋爱开始一直悬在他的头顶——
这一刻才终于落下。
他茫然的望着他的眼睛,仿佛整个人都在破碎:“你说的那样爱我,为什么你不向我坦白,为什么要让我知道是你……”
“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样喜欢我,即使我死了,你也会找其他人代替我,你也会继续和他说……”
伤人的话在嘴边,莫久蓦地看到他眼中的赤红和一闪而过的痛楚,突然感到难以言喻的悲伤,以至于哑了火。
他为自己总是突如其来的心软而感到可悲。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宗郁琛冷不丁念了他名字:“莫久。”
莫久一激灵,就见他步步紧逼,扼住他几乎出血的手心,“你问我为什么是你,因为谁也不能代替你,所以才是你。”
“我不希望再听你说这些,但我现在无法证明我所说的一切发自真心。”他沉沉的眼眸凝视他,仿佛除了他再容不下天地间任何事物。
他温声道:“你知道我贪心,我不会只要你的身体,你的全部一切都属于我。”
莫久垂下眸,泪珠挂在睫毛上,颤抖着坠落,他轻声道:“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我不认为你是我的附属品,”宗郁琛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漆黑的瞳孔再无波澜,“我说过,我同样属于你。”
莫久眼睫毛发颤,唇线紧绷,艰涩道:“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出去。”
宗郁琛不动,耐下性子缓慢道:“你所有不喜欢的事可以告诉我,我们解决问题。”
莫久狠狠掐着手心,只感到无力和窒息,“出去。”
宗郁琛站在原地不动,想抱他又怕他情绪再次激动,让他更加难过。
他抿了抿唇,半跪在床边能看清他的脸,软下语气说:“中午想吃什么告诉我,电话在书房。”
莫久一言不发,满脸都是眼泪。
宗郁琛沉默下来,注视他片刻,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给他轻轻擦眼泪。
“我出去,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