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会去找张老太说,把你的名字挂到我们寝室下面。”
“行。”任梵吐出一口气,烦燥道:“怎么有这种人啊。”
张子瑞住的是双人寝,上个学期同住的男生办了走读,一直空着没人。
他先前一直没把名字转到张子瑞的寝室,是因为和张子瑞感情还不太稳定。
现在他提了,任梵也就顺势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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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围着的人散去,莫久才松开手里已经凉了的包子。
刚才围着的人多,他没能帮任梵说上话。
望着任梵离开的背影,他怔愣着。
“……”
其实是借口。
他很害怕这样的人,当对方指着任梵鼻子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如果是自己该怎样反驳。
即使明明知道他说的话都是在偷换概念,可每句话都像刺一样,细细密密的扎着他。
他学不会站起来勇敢的大声反驳,学不会愤怒的时候用清晰的理论辩解。
他会说不出一句话,只会掉眼泪。
他只会给自己找借口,其实只是懦弱罢了。
这些不该是任梵承受的。
任梵能坦言问心无愧。
可他有愧,赵小鹏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忍不住回想自己做过的事情。
莫久忽然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
他抬眸对上了赵小鹏阴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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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生气了,他跟魔怔了样的,脑子有问题。”任梵的朋友围着他顺气,“他也就仗着他爸是董事长的亲戚,整天都是一副谁都欠他的样子,也不知道给谁看。”
“之前就仗着自己的关系,从宿管那拿你们宿舍钥匙,这种人能有什么底线啊?”
任梵“唾”了一口,恶心坏了:“大清早的真晦气。”
他对宗郁琛都倒没什么意见,招惹上这样的人论谁都倒霉透顶。
宗郁琛不是会给自己留麻烦的人,上次的事情发生后赵小鹏休学了一年,被勒令不能来学校。
今年找了个理由回了学校,见宗郁琛没说什么,才任由他而已。
“他可能压根没注意多了个人吧,”任梵吐槽道:“妈的,倒霉的怎么是我。”
他听到播报的声音,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不说了,我男朋友马上跑三千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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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运动员还在检录,跑道上没有人,莫久知道自己挤不进去,但是想看,有些没辙。
他原地踌躇两秒,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教学楼。
他眼睛微亮。
趁着还没开跑,朝反方向穿过没人阻拦的操场围栏,跑到教学楼二楼的长廊。
视野刚刚好!
二楼是高一教室,没什么人过来,莫久有点激动,虽然比较远,但是他视力好啊!
运动员已经上跑道了,广播声响起,声音很远,却依旧清晰。
“一道高二2班常域,二道高二7班高鹏,三道高二19班……六道高二1班宗郁琛。”
“请各位选手,各就位!”
“预报——”
莫久看见宗郁琛了,眼睛顿时发亮,着急忙慌的从兜里摸手机出来,对着操场方向放大。
“我操,你怎么也在这。”
莫久吓得手一抖,忽然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就看见任梵火急火燎的喘着气,一脸茫然的瞪着他。
他有些结巴道:“你怎么……”
“操场人太多了……你来看常域跑吗?”任梵调着手机,抽空解释道:“我对象在这一组。”
摇号是随机的,三千米不是小组赛,计时赛同一个班在一组也正常,莫久没注意听别人的名字,没发现任梵他男朋友也在。
莫久没反驳,任梵手机画质不太好,“操”了声,和莫久说:“你在拍常域吗,他速度和我对象差不多,你录了发给我啊?”
莫久:……
他心虚的没解释,只是点头应好。
他不是对着人拍的,站得远为数不多的一个好处就是拍的范围广。
莫久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心不在焉的屏幕对着常域,眼睛越过手机望向操场,手机歪了也没管。
任梵转头看了眼,“他们跑到左边了,你……”
莫久手忙脚乱:“啊?噢……”
任梵无辜的和莫久对视了半分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任梵:“……”
他难得沉默,犹豫道:“你不会是来看宗郁琛的吧?”
莫久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低着头摆了一下屏幕,迟疑的摇了摇头。
任梵诡异的陷入沉默,好歹合住过一个月,他很难不发现宗郁琛回寝室时间超过了高一一年的量。
他又不是宗郁琛的黑粉,不能是谁喜欢他他都要指着对方鼻子骂两句。
别人他还会说点什么,但莫久和别人不一样啊,这可也是他男神……之一。
他虽然八卦,但被刚才那个神经病一打岔,他也没有此刻当着正主的面八卦的心情,犹豫道:“那……那我自己拍……?宗郁琛……他跑的还挺快哈……”
任梵手忙脚乱调出拍摄画面,八圈用时不算短,他只是来拍几张照片和录几个视频纪念一下,一会还得去终点接他对象。
莫久不知道他理解成什么了,但也没反驳。
任梵放大画面不太清晰,但他能看得见操场上的情况,情不自禁感慨道:“他居然能跑啊。”
宗郁琛比常域还快,莫久眼睛一眨不眨,内心说不震惊是假的。
“不过他这样,后面几圈不会没力气吗?”任梵啧啧感叹,语气轻松的和莫久说:“还以为他们这种读书好的只会读书。”
任梵拍了录完一圈,操场上尖叫声此起彼伏,就算隔了一栋楼的距离也能听到。
莫久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他拿着手机,人像移动的很快,却不难看出宗郁琛跑的很稳。
他鬼使神差的问任梵,“他怎么报了三千啊?”
莫久抽签在很后面,估计半个小时都轮不到他,他倒也不紧张。
“蔡老头给他报的。”任梵趴在栏杆上,看了看操场,又看向莫久。
蔡老头是1班的物理老师——那个非常欣赏成绩好的学生的小老头。向他们班主任举荐之后,班主任问了宗郁琛意见就给报了。
反正运动会又不是非要拿名次,重在参与嘛,多个学生班主任当然不会拒绝。
再说这个不用肢体接触,宗郁琛没有异议,班主任就给写上去了。
任梵想了想说:“我们当时也没觉得他会跑,他不一直挺……孤僻的嘛。”
任梵和宗郁琛同寝室一年,接触不多,说的话更不多。
他虽然自来熟,分寸感却很强,什么样的人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很清楚。
宗郁琛明显这一点更强,只是两极化。
所有对他有心思的人,他一律保持厌恶。
对他没心思甚至讨厌的,他视而不见也不关心。
他不会给自己制造麻烦,也尽可能避免已经产生的麻烦扩散到旁人,转而变成双倍麻烦。
宗郁琛是极端的利己主义。
这是任梵长期琢磨分析到的。
莫久也算他的朋友,他其实不太愿意看到自己身边的朋友喜欢上他。
但是莫久又似乎有点不一样。
他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他认为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他们在一个空间的时候,他就会莫名感觉自己很多余。
宗郁琛目光总是落在莫久身上。
那眼神,他就算不是给子都能感觉出来不对。
太惊悚了,任梵望着莫久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决心抱着大瓜连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