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唐瑞还在聒噪的叫着他的名字,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却落下一缕白色。
他仿佛一艘飘摇的破烂帆船终于找到了可供扎根的船锚,他就这样抓着这根锚,一点一点从恐惧的阴影中脱出。
周乐辞对上了一双金红的亮得刺目的眼睛。
他瞬间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澎湃而起,颤抖着手抓住了对方托着自己的手臂,激动之下双腿又是一阵发软,整个人重心不稳朝前倒去。
安黎再次稳稳托住了周乐辞跌倒的身体,两人的距离因为这个跌倒靠得更近,她仿佛听见了周乐辞剧烈不止的心跳,混着呼吸,带着热气。
这感觉,有点奇妙啊。
安黎的思绪走偏了那么一秒,突然感觉太阳穴被两股温热包裹,紧跟着有什么东西抚上了她的眼睛,她不得不闭上眼。
实际上,周乐辞的举动可以说相当突然,严格来说算不得抚摸,他的手似乎还止不住颤抖,触上来的趋势倒像是戳上来的,要不是安黎闭眼闭得及时她可能得喜提眼药水大礼包。
似感受到周乐辞隐秘的恐慌,安黎将抓着胳膊的手改托到腰上,分出一只手攥住了他还在自己眼皮上的手。
“冷静点,冷静点周乐辞。”安黎的声音稳重却轻柔,宛如最耐心的恋人逐步引导,“来,深呼吸……好了,眨眼,对,闭眼然后睁开。”
奇异的,周乐辞竟真的被她的声音安抚,体感逐渐回归,双腿也不再发软。
最后一次深呼吸结束时他已经可以靠自己站稳了。
眼前是安黎的脸,是那个张扬鲜活的安黎,不会带来恐惧,不会带来压迫。
“所以你经历了什么?”安黎把弄了一下周乐辞轻飘飘的手,将头一歪,贴向对方仍在自己脸上的手,忍不住勾起嘴角笑道。
说出来有些难为情,虽然周乐辞看起来明显经受了莫大的痛苦和惊吓,但她竟然感到了一丝愉悦。
嗯,大概是因为他的双手吧,很温热。
而且,濒临崩溃的他在自己怀中逐渐被安抚的感觉也很好。
周乐辞这边,将安黎所有举动尽收眼底,他突然感觉大脑有一股热意爆开,一路顺延到了了耳根和后颈。
周乐辞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脸红,他如同过电般抽回手,大脑又不合时宜地循环起自己意识不清醒时都干了什么。
整个人都要就此宕机掉了。
旁边唐瑞看得眼皮都要挤掉了,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拉拉扯扯摸摸抱抱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几分钟。
到嘴边的担心话都说不出口了,满脸都是没眼看,更别说旁边还有别的玩家,此时正若无其事欲盖弥彰脖子都抻出二里地了朝这边吃瓜。
唐瑞瞬间有种想要假装不认识这俩的冲动。
他默默后退了两步,思索两秒,又后退了两步。
周乐辞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于是本就抬不起的头埋得更低了。
安黎却是一点羞涩的感觉都没有,表情却正经了许多,严肃道:“所以你究竟是怎么了?心脏病复发了?”
“没……我是、是……”周乐辞愣住。
对哦,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窒息和心绞的感觉都还萦绕在心头,明明那股滔天的恐惧回想起来都令人发颤,但他偏偏想不起来是为什么了。
他好像见过什么人,好像短暂失去过什么东西。
那种感觉令他绝望,可绝望的源头却像是蒙了层沙子,无论如何都翻刨不出来。
周乐辞情不自禁握上胸口的吊坠,这已然成了习惯,他感觉心焦时就会握住它,这会使他安心不少。
热意从掌心传来,脑海中闪过什么,他好像想起来了。
他经历了什么,他记起了其中一角。
“安黎、我……!”
他的话没能说出口,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发言。
砰的一声,是房门被撞开的声音,别墅内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这动静吸引,安黎的视线也被扳了过去,周乐辞只好暂时住口,从她白色的发丝间望过去,可以看见撞门进来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