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这点,我没你有觉悟。”
夏彦摇了摇头,“不是,你不是没有这个觉悟,更像是不能这么做。”
“怎么说?”我来了兴致。
“在这个世界,你懂得很多的道理,也完全有自保的能力,如果我是你,应该会活得非常自由,非常洒脱。但你却很沉重。我之前觉得你是因为对故去之人存在愧疚,一直放不下才会如此。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你很爱自己,你并不是那种为了在乎之人就会放弃掉自己原则的人。是有不可抵抗的存在限制着你,对吗?”
我忽然笑了,有种被看穿的慌乱,“夏彦,你真的……很敏锐。所有人都认为我行迹疯魔,只有你认为我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是一件好事,行迹疯魔也未尝不是发泄的方法。爸爸妈妈曾对我说只要内心秉持正义,不管我做什么他们都会支持我,现在我也想把这句话送给你。不用顾虑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伤口包扎好后,夏彦再次将我拥进怀里。
“对不起……”我轻声在他耳边说。
没来由的道歉让夏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怎么突然道歉?”
“之前在游轮上,我赌气说,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的喜欢……是真的。因为我最开始的计划里,有想过……要你死。”
我的视线落在墙上的时钟:“在我面前有一张很大的网,它将所有存在都编织在一起,想要打破它,不是易事。我说的话、做的事必须要让我的行为动机看上去毫无破绽,所以——我很擅长在温馨的场景里说动人的情话,擅长在冷漠决绝中说扎人心窝的狠话,擅长言不由衷……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拿真心来对待。”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改变了计划?”与我的落脚点不同,夏彦似乎更关心这件事。
“后来我忽然发现,是我框住了我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不止一样。生生死死什么的,皆是虚妄,唯有跳脱出来,方能两全。”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坦诚。”他的语气依然充满宠溺。
我从他的怀中出来,认真地看着他:“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个……骗子,你——”
“就这样骗一辈子也不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此时,另一边,未名酒店。
女孩回到房间脱下鸭舌帽和外套,整个人脱力的往床上一躺,心里终于有片刻的放松。但当她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相框上,眼眶又不自觉地湿了。
女孩名叫文瑾,数天前,她还毫无负担地在家附近的广场上摆着自己的小摊子。那天的天气明媚,如同她快放假时的心情一样灿烂。
文瑾刚把占卜的东西拿出来摆好,就有一位穿着深色风衣的女孩走到摊前驻足。她赶忙热情招待:“这位姐姐,有没有兴趣算个姓氏啊,算不对不要钱。”
与她的热情形成对比,深色风衣女孩的反应很淡:“我为什么要花钱算我自己的姓氏?”
“呃——”文瑾被问得愣住,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哇,姐姐你真的好聪明,你是第一个意识到这点的人诶。”
深色风衣女孩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看向了文瑾手中的塔罗牌:“会通灵吗?”
见生意有的做,文瑾又热情起来:“会会会,你想通什么灵?”
深色风衣女孩想了想,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等我哪天死了亲自去找她吧。”
“诶别啊,姐姐你不要这么悲观嘛,其实——”文瑾还想劝一劝,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三个字打断。
“叶君白?”深色风衣女孩目光定在桌上角落的一张相框上。
“你认识他?”文瑾一脸惊讶。
深色风衣女孩点了点头,问:“你们什么关系?”
“他……我,他是我男朋友。”文瑾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自觉红了脸,“我们是青梅竹马,现在是异地恋,他工作有保密性,算起来我们已经快两年没联系了。我打算等这学期放假就去未名市找他。你呢,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在一个案子里见过……”对方说完,深深地看了文瑾一眼,“但据我所知,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这三个字宛若晴天霹雳在文瑾脑海里炸开,炸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昏。
“怎、怎么可能?”文瑾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消散,“他明明每半年都会给我寄一张明信片的,我半年前还收到了,怎么会去世了?是不是你弄错了?”
“名字对的上、相貌对的上、地点对的上,应该不会是我弄错。他的事不简单,建议你——”深色风衣女孩还想继续往下说,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响起,她不得不接起了电话,“喂……好,我知道了,很快过来。”
电话挂断后,她给文瑾递过去一包纸巾,目光怜悯,“抱歉,我还有事,你——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