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质问,也不是埋怨,像每一个普通的疑问,平铺直叙,犹如永远无法流动的死水,潜藏着最危险的信号。
“……”意眯了下眼,瞬间的权衡后扬起无害的笑,祂尽力偏头去看,却怎么努力也只能瞥见微微滚动的喉结,手上崭新的裤子都快被攥皱了。
“……因为你最好了。”孩童般真诚的口吻,用烂了的话术。
听见讨好的话,德突然一把扳过意的脸,逼祂抬头,后者被拽得手一软,没撑稳,整个人趴在了那双腿上,只是脸还被掐着。
“我很好吗?”德垂下眼眸,淡淡地问着,还是没有情绪起伏。
意被祂的举动惊到了,但现在这个姿势太奇葩,受制于人的感觉太压抑,祂很不喜欢。
“……你先让我起来。”祂示意对方看后视镜,那里能看见罗黑成了锅底的脸色。
“你先回答。”可惜德不关心。
“……”意无奈,只得扯扯嘴角笑道,“当然好……”
“如果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也好吗?”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事不过三,祂愿意相信意不代表意值得相信,赌输了的代价也不仅仅只是自己,还有整个欧洲。
于情于理,祂都赌不起。
必要的话,祂也可以用一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你会吗?”意不笑了,直勾勾地看着祂,“强迫我?锁起来?还是逼我在不平等条约上签字?”
脸被捏着,说话有点含糊不清。
去拿文件的左手被那股温暖死死地握住,像要把其掐碎融入骨血,占为己有。
“你不会听话的,就像那天你选择了作为敌人的英,也没答应跟我走。”
那年祂带着军队,带着武器,带着物资,气势汹汹地去找英要人,后者把赖着不走的人往外一推:“请便。”
德去拉人,意甩手就后退了一步:“我不走。”
英靠着墙,看戏般弯了眼:“都说不是我抓的了,祂自己投降跑过来蹭吃蹭喝,你煞神一样一路打过来,人家还不领情,啧啧。”
大战期间善待俘虏是公认的规矩,某人不愿意打仗自然就摆烂,只是如此一来背后的盟友就会遭到成倍的战争压力,其中的损失堪称天文数字。
但意不关心,祂只需要尽量减少孩子们的伤亡并保证国内的安稳,其它的祂通通不在乎。
祂看对面眼巴巴盯着自己希望祂改变想法的德一眼,熟视无睹地回了营帐。
是的,祂不在乎。
即使有人愿意千里迢迢地来救祂。
祂也不在乎。
意抿唇,用力挣扎了两下,被德硬拽了回去:“为什么不选我?一次都没有。”
“……放开我。”心里有股火在烧,明明是自己理亏,祂却有点生气了。
“……可是我一直都拿你没办法。”德轻声说着,视线始终没离开过那张脸,就算是曲意逢迎,起码祂愿意骗自己。
樱桃般苦涩的滋味在心中蔓延,从冷漠的琥珀瞳里溢出来,有了些许动容。
世人常叹爱恨的保质期短,但祂们之间从不存在新鲜感一说,路过彼此人生的时间太长,相识相知太久,久到海枯石烂,久到物是人非。
祂低头,缓缓落吻。
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意想躲却躲不开,忙推祂,疯狂往罗的方向瞟:“等等……”
德充耳不闻。
两唇相贴的前一瞬,高速行驶的车猛地刹住,惯性差点把两人甩出去。
罗慢慢回头,祂毫不掩饰杀意波动的眼神,僵硬的嘴角保持微笑,满脸黑线。
“德先生,目的地到了,请。”
字都要被咬碎了。
“……”德放开护着对方头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下车。
那份协议留在了车里。
意懵了会儿,拿起来看,是复印件,原件应该在法那里。
这一份本来就是带给祂看的。
祂收紧五指,不算厚的纸被捏得凹陷了下去,压出一道道无法修复的折痕。
犹如天堑。
英吉利海峡。
此地又名拉芒什海峡,长560公里,最狭窄处仅宽34公里,英法于多佛尔与加来隔海峡相望上千年,这里也是祂们谈话的常驻之地。
法到的时候方圆百米空无一人,应该是有人故意清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