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后,戴斯茗仍旧一点儿困意也没有。
他坐起身,脑子里繁杂地想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会儿是前几天副手跟他辞职时所说的自由,一会儿是今天傍晚他自己定下的婚期。
结婚日期从他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好像主动给自己挂上了缰绳,早一点迎接一切。
仿佛这样,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再无转圜余地后,他就能够从纷杂的情绪中解脱。
脑海里是他一点儿一点儿盘算的、仿佛非常理智的念头,可下一秒,身体却不自觉做出举措。
戴斯茗匆匆套了件羽绒服,抓上车钥匙就跨出了门。
等他回过神后,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东大那栋公寓的门口。
戴斯茗扶了扶额,指纹解锁进屋。
里面的陈设一如既往,好久没有人到来,也没有人打扫,地面上和家具上早已落满了灰尘。
但是那些就要把他脑子撑爆炸的情绪,在他踏进房门后,一瞬间全部偃旗息鼓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他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地支在前面,后背陷进沙发里,凭空发起了呆。
窗帘没有拉,宁静的月光从落地窗外射进来,戴斯茗没有开灯,银白的月光打在透明茶几上,一个小小的物件泛起了光。
戴斯茗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勺子。
他瞬间回忆起来,这是一年多前他和谢雪阳分手时,谢雪阳买了个蛋糕送的勺子,可能收拾的时候忘记了吧,就一直落在这里。
他用手点了点那个沾满灰尘的小勺子,也不嫌脏,直接握在手里把玩。
一瞬间,无数关于她的回忆冲进脑海,像是一道抵抗不住的洪流,心脏都凝滞了。
戴斯茗深深呼吸片刻,将勺子扔进了垃圾桶,快准狠地堵住了即将脱缰的冲动意志。
————
赶在年前,慕晋随拖了一批空调,拉到了格里格研究院。
他也没通知谢雪阳,只是以他新建的物流公司的名义,为支持社会考古工作,为格里格研究院捐献一批空调。
谢雪阳都惊了,眼睁睁看着院长带着一大队研究员出来,对慕晋随表彰致谢。
被感谢的那个玩意儿带着大红花,站在人群中跟院长握手合影,别提有多骚包了。
一大群装修工人来来去去,很快,每间办公室都装上了空调,甚至大厅里都装上了中央空调,全是最新款,别提有多豪横了。
临走前,他还跟技术员们说道:“物流仓储正式运营后,会安排一个站点,专门为格里格研究院服务,大家取快递再也不用去市里了。”
谢雪阳不知道他搞物流的出发点,是不是自己曾经抱怨过格里格买快递不方便。但无论怎么说,他还真做了几件实事。
院里有眼色的人都心知肚明,慕晋随是为了谁干的这些事。
这个帅小伙每天准时准点守在研究院外面接谢雪阳下班,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他俩有点猫腻。
大家都在背后感叹,谢雪阳真好命,有个那么爱她的帅男朋友,男朋友还那么能干。
下了班后,第二天就是周六了,今天晚上可以好好放纵一下。
成年人的快乐非常稀少,无非是第二天不上班时,还有发工资时能稍微快乐一点。
慕晋随早买好了去看演出的票,俩人坐上车,开始往市里赶去。
演播厅设在地下,慕晋随把车停好后,就拉着谢雪阳到地面上排队等候了。
场次不大,但是人挺多的,看来大家都很无聊啊。
外面一早排了老长的队,在等候检票。
他俩看看时间,距离演出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呢,也不着急,就缀在人群后面,慢慢地排。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还挺悠闲的。
谢雪阳漫无目的地往四周放空目光,忽然看见台阶底下的人行道上,一老头推着个小电瓶车,把电瓶车停在人行道上后,两步爬上了台阶。
胖老头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晃悠悠的背着手,打量了下漫长的队伍,左右搜寻一番,突然插在了一个女孩前面。
女孩又瘦又小,看了老头好几眼,也不敢说话,闷不吭声地憋了回去。
老头专挑了一个看起来很好对付的女孩欺负,排在她面前后,还使劲往后挤了挤,把他自己前面挤出来好大一个空。
他肥硕的后背紧紧贴着女孩面门上,这就有点骚扰的意味了。
女孩忍无可忍,双手把他往前一推,呵斥道:“你干什么?”
老头被说了,反而来劲了,扭着头对她道:“我干什么了?不应该问你干什么吗,你推我干什么?”
“因为你挤到我了。”女孩没想到他还敢狡辩,立刻陈述事实。
可她不知道,对付无赖泼皮不能好声好气,老头立刻接着道:“我怎么挤着你了?那么大的空你不站,谁让你非贴着我站的。”
女孩气得眼眶都红了,大声斥责他:“明明是你插队插到我面前的,你还怪我!”
周围所有人都冷眼看着这一幕,即使女孩后面的队伍都被往后插了一位,但是大家依旧不吭声,默默地冷眼旁观,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拍照。
谢雪阳实在看不下去了,伸长了脖子,往前面队伍尽头看去,希望能找保安来解决此事。
没想到她背后的慕晋随却发话了。
慕晋随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个子高,骨架大,结实的肌肉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他两手搭在谢雪阳的肩膀上,微微抬了下巴,那股盛气凌人的少爷架势拿出来,大声朝前面道:“大爷,您不光插队,还胡搅蛮缠,这闹起来可没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