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受苦了。”
翟阙被松了绑跌跪在他怀里,呜咽道,
“你怎么来了。从南诏到这里,山高路远。”
何粟扬手用鹤氅将他揽住,他的声音被轰雷雨声打碎,最后一句翟阙却听得真切,
“今日是你二哥生辰,别让他看见你流泪。他要伤心的。”
翟阙闻言止住了哭声,力竭般昏沉在他怀里。
何粟低眉看着他的眉眼,成熟了不少,褪去了少年稚气生涩,已有翟朔的几分神韵。
他劝人别哭,却在看到相似的眉眼时,借着大雨滂沱又悄无声息地落了一场泪。
三日后。
在自小睡熟了的床上醒来,翟阙一时有些恍惚。
尤其是在看到摇曳烛火下几张熟悉的面庞时,他竟分不清从前种种是不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噩梦醒来,小时,长嬴和阿粟哥都还陪在他身边。
等意识到这不是梦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身边只剩下他们。
“你醒了?”
时镜夷两步撞过来时,差点把何粟手中的汤药碗撞翻。
何粟没斥他,这很奇怪。时镜夷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真的醒了之后就抱胸站在床榻不再说话,更奇怪。
“生你气了。”
裴长嬴把翟阙扶起,方便何粟喂药,顺带给他使了个眼色。
翟阙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手腕上白丝包扎的痕迹心下了然,故意抬起手腕嘶了一声,时镜夷果然又急切地窜到他身边,
“怎么了怎么了,还疼吗?”
“嗯”,翟阙用那只手点了点心口,“这里痛。”
时镜夷白了他一眼,剖心道,
“你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翟阙知道他是心疼,可听他说死了死了的,心里还是不痛快。
“那时候我从哪里给你找水去,你就凑合喝吧,你要是死了不是白白浪费我那么多血。”
翟阙没说,时镜夷在不见天日的水牢里高烧不退的时候自己有多害怕。
再失去他们任何一个人,他恐怕会立刻自尽。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用牙齿撕咬开手腕上的血管。看到时镜夷终于能喝进去一点,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活着就好。他活着比什么都好。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翟阙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后半辈子当牛做马伺候我好了。”
话毕又转移话题看向裴长嬴,
“路上可还平安,今日不是才七日…”
“国主”,房门外的部下打断了翟阙的疑问,向何粟禀报道,“有人想求见翟家公子。”
何粟看着翟阙疑惑的神情,先开口问了来人,外面人就报了郭定远名字。
翟阙重复了一遍就反应过来来人是谁了。
“请他到书房去,我在书房见他。”
抱着铁胄的人身着一身明光铠静立在书房外的廊道上,看到翟阙来单膝跪地,行了个不该行的大礼。
翟阙脚下一顿,旋即上前两步躬身将人扶起,郭定远是玉门军副将,也是深得翟朔信任的部下,于公于私,都不该对他行此礼,翟阙忙道,
“大人这是折煞我。快请起。”
郭定远这才起身,和翟阙互相让着进了书房。
坐定后向他解释道,
“小公子不知,这礼不是为了翟家公子,而是为侯爷而行。”
翟阙更是糊涂,“请大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