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道产的,上好的红绡,绣娘用金线镶的边,缀的珠子都是打合浦来的南珠,您瞧瞧多漂亮呀,公子来两匹?”
布行伙计看着眼前的公子哥儿拍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抱起两匹红绡出了门,心里暗叹今天真是遇着贵人了,刚开门就是这么桩大买卖。崇州虽也有富家公子,倒真不如这位出手来得阔绰爽快。
“你这是?”
裴长嬴看着时镜夷怀里的红绡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想起他前几日夸的海口,不禁皱眉,
“你不撩拨别人会亖是不是?你不会真打算…”
“有什么不行的?”时镜夷截断他的话头,“你看小阙那样,唐兄多激动啊,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这是好事,没有人会拒绝好事!”
“不见得…”
“嘘”,两人说话间走到何家门前,时镜夷伸出食指抵在裴长嬴唇前,自己抱着红绡倚着门框看着院子里的人。
如系正抱着慈恩晃悠,口中轻哼着一曲江南民谣,曲调和眉目一般婉转温和,全不似在他面前会随手打人的样子。
一曲哄孩子的歌罢,如系方觉异样,皱眉道,
“你平白蹲我面前做什么?”
“我给你买了件好东西。”
时镜夷从她怀里抱出慈恩交给了身后的裴长嬴,忽视对方欲翻未翻的白眼打发人走。
身边都清净了才将红绡放进她怀里,
“你摸摸看。”
如系依言,触手一片细薄丝滑,时镜夷看着她笑出了梨涡,轻轻道,
“像云朵。”
“嗯,像流火云,是晚霞的颜色。”
如系若是能看见,定会发觉蹲在她面前的少年目光是如何灼灼。
“何姑娘”,何如系听他郑重清了嗓子心里一阵发毛,连带手里红绡都好像会烧人一样,她忙将手缩回来,问道,
“何事?”
“这红绡做嫁衣漂亮得很。”
分明是天朗气清的日子,如系却觉得好像有轰雷在她头顶作响,炸得她乱了阵脚,慌乱中将靠在门边的盲棍碰到了地上,时镜夷俯身捡起递给她,不小心碰到了手,又是一阵电闪雷鸣。
“何姑娘,我是真的喜欢你!”
时镜夷眼一闭,心一横,豁出去了,
“从那日桥上一见就倾心于你!”
“我从来没有这样惦记过人,我发誓,你再找不出比我还诚心的了!”
“何姑娘,你考虑考虑我吧!”
“是不是太快了些?”
听到熟悉的男声时镜夷才睁开了眼,只见跟他一般年纪昨日就新婚的人偏着头认真看着他,煞有介事地分析“我觉得有些着急了”。
“人早就跑了,我还是头遭看一个姑娘脸红成这样。”
唐莲走过来将披风给人围好,语重心长道,
“我也觉着有些急了。”
时镜夷睨了眼勾肩搭背的二人,“那你们这是?”
“我们可不同,我们是上辈子就许下的姻缘。是不是?”
“嗯嗯!”唐莲紧随其后附和道,“我们真的不同。”
时镜夷弯腰捡起掉地上的红绡拍了拍灰,
“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一见钟情。懒得跟你们说。”
翟阙耸耸肩,“那你还随我们去扬州吗?还是要留在此处慢慢打动你的小-锦-鲤?”
“去的,既然答应了陪你一起去,那一定得送你到扬州。反正也用不了多久,三日?四日?”
来去最多十日,再回来也不迟。何况他这一番剖白刚把人吓到,刚好给人时间缓缓。
常听人说“天下香料,莫如扬州”,他心中便盘算着到时要从扬州带些香佩香露回来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