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她听见他说道,声音嘶哑地不成样子,一双眼睛亮的发烫。
她懊恼半晌,支支吾吾地说:“我没什么经验。”
“扑哧。”他闷笑一声,无奈道:“我也没有。”
两人安静下来,默契地抛却刚才的尴尬话题,房间里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他的眼神恢复清明,神色如常地又开始对着电脑忙工作。
奚泠泠想了想,问他:“我可以接私单吗?”
“私单?”
她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我想自己开橱窗接一些小单,非商务那种,价格不高,大约几百块钱的私人单,薄利多销。”
官司胜诉后她拿到了赔偿,洗脱了污名,粉丝量也很是可观,很多人在她的画作下夸奖表扬她,表示期待她接单,渐渐地,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林景星敏锐抓住关键:“你想要做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抠着手指,不太敢说,只是忐忑地看着他,心里不安极了。
见状,林景星换了个话题:“你要多少钱?”
奚泠泠沉默。
林景星定定地看着她,也跟着沉默,她有事瞒着他,不想对他说,这无疑伤到了他,不论事情如何,他总要先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这样他才能做出判断,该如何支持她。
他们沉默无声地对峙,气氛僵硬到极点,一改刚才的甜蜜,宛如爆发前兆,说不定下一刻他们就会吵起来。
奚泠泠心里难受,她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坦白:“我……想去留学。”
她很难为情,和之前的害羞不同,这次是完全出于心理上的自卑,她家境一般,没能给予她过多支持,留学对她来说是一件大胆又奢侈的事情,但是林景星不一样,他家境优渥,生来富贵,出国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这一次,他还会不会支持她呢?
恒星正是忙碌的时候,他忙的不行,而且他们刚在一起不久,她就提出这样的想法,对公司、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她被巨大的心理压力压的抬不起头,一颗心不安地跳着,正如旁人所言,她的画工还是过于模式化,单薄空洞,仍有进步空间,现在她自己的发展也不错,赔偿加上工资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如果再接很多私单,攒个一年多就能凑到前期费用,剩下的完全可以边接单边上学。
自始至终,她也没想过放弃。
她想尽可能地抓住每一个机会。
林景星没有说话,他放下手头的事,坐到她身边,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伸手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头:“看好学校了吗?”
这瞬间,她竟然差点落下泪来,埋在他胸膛用力地点了点头,红着眼眶:“我想去佛罗伦萨。”
“那你可得加油了。”
奚泠泠抱住他,忽然哭了出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情绪就是控制不了,自顾自地倾泻着,又感动又酸涩。
“哭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指节拭去她的眼泪,轻柔地不可思议,没有半点脾气。
“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拿着工资还想去留学,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就要分开几年了。”
“是有点难过,我一定会很想很想你的。”
奚泠泠抓住他的手,无措道:“我也会很想很想你的。”
“那没办法了,我只好每个月去看你了。”
他笑笑,并不觉得这是问题,也没有觉得她自私,对她从无指责质问,只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她,相信她,鼓励她。
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人比他更懂得理想的可贵,比起爱情,现在她最想要的是自由,他不能成为牵绊她的拦路石。
因为他们都有着同一颗热忱执着的心。
他郑重地看着她,语气严肃:“工资不能买断你的所有作品,我也不能买断你的人生,奚泠泠,你尽管往上走,踩着我也没关系。”
“呜——”
她用力吸气,却还是忍不住决堤的眼泪,情绪堵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心里酸涩一片,她只好紧紧地抓着他,从他那里汲取源源不断的力量。
林景星叹了口气,叮嘱道:“不能太累,如果累坏身体了就必须接受我的转账,这是惩罚。”
她点点头。
“你每天要写日报给我报备活动。”
她还是点头。
“那从今天起搬来和我一起住。”
他们本来就住在一个屋子里,只是不在一个房间,他的算盘昭然若揭,狼子野心,獠牙毕露。
奚泠泠锤了他一拳,一码归一码。